第1890章

  孙家带进京的那些银子,不出数日的功夫,就已经往九门提督衙门砸了两千两,却是没挡住提审。
  不过三、五日功夫,就审了两次。
  孙珏不肯应承,就挨了两次板子。他贪色好酒,身子本就不结实,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?
  又不是个有骨气的,被板子打怕了,顾不得面子里子,将自己被涉及陷害之事交代一番。
  这官员贪欢,本不是什么大案,有关系的,掏出些银子私了就好,只是隆科多得了各方的托付,要给孙珏一个教训,才这般按章办事。
  没想到,这还咬出个“欺诈案”来。
  程梦显如今就在庄亲王府,另外一个被孙珏咬出来的新任湖广守道是九阿哥的门人。
  就是隆科多,也觉得头疼了。
  程梦显倒是得了传票就过来听训,说了吃酒的事儿,对于其他“以清倌为瘦马敲诈”之事,却是坚决否认。
  孙珏又不是大财主,就算真要欺诈,也轮不到他头上,再说,程家,真不缺银钱。
  那个湖广守道,前些日子在热河陛见完毕,已经往湖广赴任,这次代替他面见的是九贝子府的管事。
  那管事说的好,既背负皇命,就当镇守地方,难道还为了一个罪人的胡乱攀咬,就撂下差事,回来听审。
  这九门提督衙门,虽是显位,也是多事之地。隆科多能坐稳几年,早已学会了打太极。
  这本是小案,他何苦做大,得罪庄亲王府同九阿哥不说,还闹到御前给皇帝添堵。至于孙家吃不吃亏,他还真没放在心上。只要曹家没有出手的意思,孙家还没让他顾及的分量。
  他使了个心腹幕僚,去见孙文千,提点了几句。
  接下来,就没孙珏什么事儿了。
  欢喜楼,人证、物证俱在,前门外孙家外宅下人同左邻右舍的口供也在,孙珏“私拐娼户”、“以娼为妾”的罪名算是坐实了。
  孙文千半月之内,像是老了几岁,已经快马往杭州送信。
  子弟行为不检点,孙文成那边必须还要上折子请罪。若是惹恼了皇上,一个“治家不严”的罪过,也能断送前程。
  等到九月初,在孙珏入狱一个多月后,九门提督衙门递往御前的折子才批回来。
  孙珏失了朝廷体面,立身不检,按律,当革职,杖一百,判流刑。圣旨准革职,免流,孙珏这才算逃过死劫。
  入狱这些日子,挨了几顿板子后,他始终病着,小命只剩下半条。这个时候,再挨一百杖,就算恩从上出,只依照规矩打四十杖,也能要了他的小命……
  第0842章 终了
  就算孙珏心中万分不愿。也只能接受叔叔的提议,在同妻子“析产别居”的文书上,写了自己的大名。
  实是没法子,他也不想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,但是孙文千一句话说的好,就是他现下想将子女带回杭州,父亲会让么?曹家会肯么?
  他是孙礼、孙娴的父亲不假,但是他真能去衙门告发妻拐带骨肉不成?想到“衙门”二字,孙珏只觉得腿肚子转筋,如何肯再往前凑近乎?
  更不要说,凭着他眼下的狼狈,有什么资格同曹家打官司。
  孙家,在京城,已经成了大笑话。
  孙礼十三,孙娴十一,过几年一个下场,一个要参加内廷小选,又都到了说亲的年纪。被孙珏这个父亲拖累,两个孩子少不得要挨些闲话。
  与其带回杭州,还不若留在京城,得曹家庇护。
  不管如何,他们兄妹都姓孙,若是祖宗保佑真有光耀门楣那日,长脸的也是孙家。
  孙珏进了遭衙门,生受了大罪,如今腰杆子也不如过去硬了。不说别的,就是曹家兄弟那一万零五百两的账务,他也还不清。
  如今,借着“析产别居”的名头,也好将曹颙手中那三十顷地清算了。
  按照曹頫的意思,孙珏亏曹家的一万余两银钱,外加曹颍的陪嫁,那通州三十顷的小庄就没孙珏什么事了。
  但是孙珏还指望这个庄子剩些银钱,他如今丢了官,原本想跟着叔叔、母亲回杭州,但是孙文成已经来信,说是不许他回杭州。
  人要脸,树要皮。
  虽说官场上没有秘密,但是京城同杭州毕竟隔得远,就算有些影影绰绰的闲话,只要孙珏不回去,孙家就能支吾两句。
  孙珏回去了,这么个大大活人,岂是一句话能遮掩的。
  一时之间,孙珏竟成了孤魂野鬼一般,京城不能待,杭州不能回,凄凄惨惨。
  还是安氏心疼儿子。想起有个堂兄弟在徐州做官,就同孙文千商量了,携孙珏一同南下,将他送到徐州住几年,等过了风头,他父亲消了气,再接儿子回杭州。
  孙文千晓得自己兄长的脾气,最是要面子的。孙珏这次却是将孙家的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,若是真带侄子回杭州,怕是进不去大门,就得被“清理门户”。
  就算曹颍带着几个孩子回曹家,孙珏身边总要人照看。他的三房妾中,梁氏是曹颙的陪嫁,跟在曹颍身边,谢氏同文氏却是要随着孙珏离京的。
  这一去徐州,少说也要三、两年,即便投靠亲戚,也得带足抛费才有底气。
  孙珏他们几个,眼下真是底气不足。手上银子都添了衙门不说,还亏了曹、李两家的债务。
  孙珏的主意就落到通州小庄,于是在叔叔的提议下,顺水推舟的同曹家谈起条件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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