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7章

  曹颙的意思,是“析产另居”,不过,要等告知兆佳氏之后,曹颍处也要问个准话。
  富贵人家,夫妻不和,丈夫又不得休妻的,也有长辈做主,像兄弟分家那样析产别居的。只是如此一来,多是妻子吃亏,虽能得了清净,却相当于没了丈夫,守着活寡,吃斋念佛,照看儿女;做丈夫的,则是搂了新欢,另居一处。
  只是为了这“嫡”字,有资格参加家族应酬的,被家族认可的女主人,还是嫡妻。其他妾室,即便再受丈夫宠爱,也上得台面。
  曹颐听了,对兄长这个主意甚是赞成。
  若是能别居,就是曹颍说了算,不用再看孙珏的小人脸色。
  只是大姐姐才三十出头,往后就跟守寡一般,倒也让人辛酸。
  曹颙见妹妹神色黯然,道:“孙珏只是欺软怕硬的小人,还是看大姐姐到底乐不乐意。他的郎中,做不了多久。到时候,说不定要回杭州去。若是大姐狠下心来,同他析产别居,留在京城,我们也能照看。要是的大姐还有其他念头。那咱们只能权势逼人,跟孙家算算总账……”
  曹颐上要侍奉婆母,下要教养幼儿,也离不开身。等曹颍醒后,又陪了半日,就回府去了。
  曹佳氏没有亲自过来,但是打发福秀阿哥送了两盒人参过来,还传话给曹颙,让曹颙出城前,过平郡王府一趟。
  曹佳氏心里恼孙珏的无情无义,可是她不主张“和离”或者“义绝”。
  不为别的,就为曹家的名声禁不起折损。像她们这些年长的兄弟姊妹还没什么,不过是往来应酬时,听几句闲话;四姐、五儿两个过几年就选秀,长姐的闲话,会影响到她们两个的终身。
  曹佳氏晓得弟弟最是护短,怕他激愤之下,同孙家撕破脸,才特意传话过来,提醒他此事。
  曹颙那日在昌平得了消息,确实抱着“义绝”、“和离”的心思,但是被初瑜提醒,也顾念到四姐与五儿。再加上外甥、外甥女的缘故,才使得曹颙想着先通过孙文成,将“析产别居”的手续办好,再慢慢收拾孙珏,为曹颍出气。
  曹佳氏见曹颙心中有数,稍稍放下心来,道:“对了,前些日子大表哥来请安,带了舅舅的亲笔信,说是想要求个人情,举荐个族侄到你姐夫帐下补个笔帖式。我这边只说要问过你姐夫,还没有松口。”
  “咦?”曹颙有些意外,道:“大表哥不是正跑官么?怎么舅舅不给他想法子,反而举荐什么侄子?”
  曹佳氏道:“虽说舅舅添了老生子,但是才多丁点儿大。能不能站住都是两说。两位老太太同舅舅都上了年纪,如何肯让大表哥上疆场?再说,舅舅此番让大表哥进京,未曾不是试探试探皇上的心意。当初,皇上命人建造织造府的时候,可是说过,命织造府官员永久居住。结果,只有咱们家,祖父、父亲两代人承袭织造,住了几十年。即便后来搬家北上,内务府除了将府中内宅所有物品造册划归曹家,还给了房产的补贴银子。舅舅年将古稀,怕也是等着皇上的恩典,想要大表哥子承父业。”
  曹颙闻言,冷笑两声。
  还想“子承父业”?怕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两日。
  “姐,李家那位族侄,姐夫会不会用?”曹颙问道。
  “会。不说别的,就是大舅舅这十多年来,每年往这边府里孝敬八千两银子炭敬,这点脸面你姐夫也得卖给他。”曹佳氏想了想,说道。
  “八千两?”曹颙听了,皱眉道:“连姐姐姐夫这边都八千,那想必八阿哥、九阿哥那边的要翻几倍了。”
  “也就是舅舅还兼着巡盐御史,要不然这人情银子都凑不齐。听说大表哥这次进京,送了四十余户人家的冰敬。这实是太扎眼了,若非如此,也不会有人故意卡着他,让他捞不着实缺。”曹佳氏道。
  “姐姐,说句实在话,皇上为何不能待父亲那边厚待舅舅,还是他自作自受。老是想着抱大腿,却忘了正面有个正经主子看着。前两个月还打主意到母亲头上,说要接母亲归省,被我拦下了。我已经同母亲说了,若是为了儿女,还是同那边关系淡些好。”曹颙说道。
  曹佳氏笑着点了点头,道:“弟弟拦得对。就是真正的财主富户,也不敢这般张狂,更不要说,舅舅送的,都是从盐道里卡出的油水。他也是老糊涂了,拿着皇上的银子,明晃晃的到京里送人情,皇上如何能待见?”
  曹佳氏的身份使然,往来的都是宗亲王府的贵妇,整日里跟人玩儿心眼,眼光最是通透。
  曹颙对这个姐姐,向来信服,就将前些日子李诚设计孙珏“买妾”之事说了。
  曹佳氏听了,怔了半晌,叹气道:“真真没想到,大表哥这么个老成人,生出这么个东西!毛还没长全,就满身心眼子。只是心够黑,孙珏是他亲娘舅,半点骨肉亲情都不讲。这孙珏还自诩为孔子门生,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,做了这些年京官,连这点小道行都看不透。这不过是算计他银子,还是他亲外甥,手下容情罢了。倘若别人算计他性命,就是有九条命,也不够丢的。”
  曹颙道:“反正我心里,只念着看到的这几个。其他亲戚,我都顾不得。同您说这个,也希望姐姐同李家远些,省得日后受了牵连。那个孙珏,暂且等等看,要是老天没‘报应’,那少不得咱们也要费费心,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欺负曹家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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